床边,漆黑的眸子里,有什么在逐渐融化。
他压下满腔歉意无处诉说的焦灼,耐心的把等待陆萧醒来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。
也顺便,开始逐字逐句回味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混账话。
他总是在把所有的坏脾气都发泄给陆萧,这小家伙就也这么一直逆来顺受,由着自己欺负。
他很少真正意义上的反思自己,因为他受的苦难已经足够多,如果连他自己也来责怪自己,他早就撑不下去了。
不过对着沉睡的陆萧,这件难以启齿的事,好像也没有那么难。
乘务员来敲了门,程启言走了出去,听他说王美心已经被警方带走,开始在警局里撒泼了。
不过被忍无可忍的侯科长泼了一杯水在脸上,把满脸的妆都弄花之后……她好像有些崩溃。
程启言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,目光下意识的从门外的小玻璃上观察陆萧的情况。
可他的视线落到支起身子正在拿水的陆萧身上时却陡然一顿。
他顾不得许多,下意识的推开了门。
陆萧刚刚握住的杯子骤然掉在了地上,炸裂成一片片蓝色的碎片。
程启言猛的意识到了什么。
陆萧他,应当是早就醒了的。
或许他一直在等待自己离开,这会是实在渴得受不住,才终于忍不住偷偷摸摸的去倒水。
……他是不想看见自己,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?
程启言心生忐忑,简单的跟乘务员交代了几句,就迅速的关好门,缓着步子走了过去。
他越靠近,陆萧的身体就越发颤抖起来。
他甚至又一次抱住了膝盖,将自己蜷缩成瑟瑟的一团。
程启言恍然,原来他是在怕自己。
他怕自己对他说出一些尖酸刻薄的话,怕自己那些比惩罚还要可怕的诛心之言。
他怕把仅有的这颗干净的心递过来,却被自己扔到地上踩。
程启言心口窒涩,连坐在床边的动作都带着几分小心。
从来都只有陆萧努力的寻找话题,要他主动开口,的确是一件难事。可程启言必须去做,这只狗狗已经遍体鳞伤,再迈不动步子了。
他缓着声音开口问:“你感觉怎么样?伤口疼不疼?”
陆萧垂着脑袋,轻缓的摇了摇头。
……原来先开口是这么难的一件事。
他这千头万绪的感情,究竟要如何宣之于口呢?
程启言按照秦双冽的建议,回想着坐在手术室外焦灼懊悔的心情,酝酿好的道歉正要开口,却竟然被陆萧抢了先,“……我妈妈呢?”
程启言只好收了话,如实回道:“……她在公共场合持刀伤人,已经被警方带走审问了,陆镇声跟她在一起,如果你想见她,等你伤好一点,我去向警方申请。”
陆萧盯着自己白皙的脚腕,有些无神的回了声“哦”。
对于妈妈的咎由自取,他没有资格再多说半个字。
或许从来不存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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