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)第20章 终见熊猫儿_树大招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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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样的人,应该睡的是冷硬到咯骨头的床板才符合他那样既温柔又狂妄,既高傲又冰冷的性情,毕竟端静实在是个太复杂不过的人了。

  可端静的床,却软的几乎叫人化在里面,连被子都香喷喷的,倒有点像姑娘家睡的。

  屋子里有一点淡淡的苦涩药味,隐匿在香味之中,涩涩的。沈越摸了摸身上的白纱布,大概就确定这药味是从何而来了。

  离那个小娃娃跑出去不久,端静就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,等他走的近了,沈越才看见里面装的都是药,还有布跟一把小刀。

  “上药了。”端静也没有提那个孩子的事,也没有对沈越的醒来露出开心或是别的神色,只是指了指床,沈越也从善如流的脱了衣服解下原先缠着的旧药布,露出满身的烧伤,坐到床上去了。

  端静挖掉了一些腐烂的肉与血痂,毫无异色的为沈越上药,这种痛苦其实对沈越而言已经无足轻重了,因为并没有比火烧更痛,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里。“有点恶心吧。”沈越看着自己都觉得挺为难的,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,“这些天麻烦你了。”

  “无妨。”端静淡淡道,“你是我的朋友。”

  端静这句话说来淡若清风,却叫沈越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,他静静的笑了笑,应声道:“是啊,咱们是朋友。”

  老树妖活了这百年,恐怕没有一刻,像这句话那么慎重与温柔了。

  既然是朋友,那有些话就不必说了。

  沈越想了想便问道:“那个孩子是你的弟子吗?怎么乱喊人?是不是这里不大好。”沈越指了指头,却发现端静一脸古怪的看着他,沈越忐忑问道,“怎么了?我说得不对还是……”

  “你不认识他?”端静打断道,他一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,却在这个问题上突兀的插了话。

  “我该认识?”沈越觉得奇怪的不得了。

  这下子端静的神色不禁看起来怪异,还颇为荒诞了,简直像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似得,他沉吟了一会,对沈越说道:“可是我找到你的时候,你正把这个孩子死死护在身下……”

  那孩子少说有□□岁了,沈越摇头笑道:“他身形这般高大,我一个人怎么护得住他呢,若是有他,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?”

  “……是了。”端静似乎明白了什么,淡淡道,“你养了八个月的伤,我初见那孩子的时候,他还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,只是他长得飞快,一个月便大了一岁,如今才堪堪停下,变得慢了些。也不怪你不识得了。”

  沈越听着好笑,但一想却又全身发寒起来了,他惨白着脸道:“……那,我知道这个孩子是谁了。”

  “你怎么了?”端静急忙扶住他。

  “我那一日是不是同你说我要死了很是难过。”沈越苦笑道,“便是因为他。”

  大约是生死之事实在太过沉重了,又或者是沈越难得心灵脆弱一次,他跟端静就如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个清楚明白:“我跟他出于同源……我,我不是花下奴,我是老树精。”见端静并未露出半分诧异之色,沈越便又说道,“我并无意骗你,但却怕说破后于你我情谊有损……他灵识于雷劫之后初开便被劈了回去,我则生生受了最后一击,之后百年休养,与你们相识,皆是我。如今他回来,所有本就该还他的。”

  “你倒真是个善良过头的蠢人。”端静淡淡道,“难怪你受不得一点血腥,手上也从不沾一点杀孽。”

  “总不好叫他死了。”沈越露出一个苦笑来,摇摇头道,“大概是不这么做,我这辈子心里都难安吧,你说我善良过头,可我却也想过,要是当初他就这么死了,该有多好。”

  “想跟做完全不是一回事。”端静忽然拿来了一壶酒,平静问道,“你似乎心情很糟,喝吗?”

  沈越的伤春悲秋一下子被打破了,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端静,指了指对方递过来的酒葫芦,震惊道:“你让一个伤者喝酒?”

  “那你喝不喝?”

  “喝!”

  …………

  “说起来……那个孩子他怎么会喊我阿娘?”

  “……轩宁!!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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